[試讀] 阿法的二手書之戀 －－ 我知道阿貝比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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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法的二手書之戀 作者：山姆．賽維吉 Sam Savage 譯者：趙丕慧 出版社：皇冠 ISBN：9789573327295 樂讀指數：★★★

小鼠一直是我不能抗拒的誘惑，但阿法也太哲思了吧！他完全顛覆粉嫩小鼠應有的開心生活，是的，我愛楓葉鼠尤其是加卡利安，粉嫩的身軀、圓短的小毛尾巴、稚嫩的神情，但很不幸地，阿法長得跟阿貝完全不像；過街老鼠的外貌不止讓人避著他，更連他自己都厭惡。

如果阿法能跟阿貝一樣人見人愛，那他的短短鼠生應該可以快活一點，在這個外貌協會的世界裡面，內涵通常都必須先過了外表這關才有發揮的空間，而阿法的外貌並不如阿貝吃香。

阿法是一顆奇貌不揚的底層珍珠，書籍從肚子塞到了腦子，當大腦被文字攻陷後，他決定不吃書改看書了，阿法出生在二手書店的地下倉庫裡，無人打理的底層世界，天生弱小的阿法搶不到鼠媽媽的乳頭，遊走在饑餓與死亡的邊緣，吃不到營養自然長得嬌小，就更敵不過哥哥姊姊的強取豪奪了，無計可施的小老鼠只能試著咀嚼堆得滿坑滿谷的書籍了。

書堆中打滾的阿法慢慢發現了文字的韻味，他開始捨得不啃掉文字，鉅量的閱讀滿腹經書讓他的鼠鼠價值觀錯亂，這樣的一本書讓偏愛小老鼠的我很悲傷，為什麼小老鼠要傷腦筋開場怎麼寫？還換了好多方式述說，為什麼應該開心幸福的小寶貝吃不飽、提心吊膽不能安心做隻渴求食物的小老鼠？動物本能就是吃與性，可阿法心中的排行榜第一名的卻是書。

愛屋及烏的阿法也愛二手書店主人，幾乎是掏心掏肺地仰慕著書店主人，故事裡的阿法就是一個吱吱雜雜意見不斷的老學究，是的是的就是這樣子的身分與社會邊緣，與漢嘉的差別只在於漢嘉是個打包工，但兩人知識中毒的程度不相上下，當體認到自己徘徊在人群之中的孤寂地帶，書籍成為一個頭腦逃離的工具，名家筆下的世界比真實可觸及的世界安全得多，阿法遊走在書籍、幻覺與真實之間，大量餵食自己精神食糧，或許沉溺在文字之中的愛情不用冒險、不會被拒絕，可阿法呀阿法，那些吃不到摸不著更無法擁抱！

阿法熱愛書籍與想像，他藉由閱讀與思考找到完整的靈魂，戲院裡的殘渣滿足了口腹之慾、播放的小電影滿足了壓抑的原始慾望，小小的老鼠死守著最初與最後的聖地，好似著念舊的人放不開憑藉立足的信念，緊緊擁抱著過去的繁華與驕傲，可惜的是這些阿法並沒有看見過，他只能拼湊著他人口語的片段用自己的想像去銜接另外一個美好的世界，他接受自己的鼠輩身份也相對承認了自己的的卑微，小小的鼠身如絮般輕微僅能深深嘆出胸中一口不為人查覺的空氣，這聲嘆息，聽得我心痛。

我能理解作者運用小老鼠來看世代交替的守舊悲哀，阿法是纖細敏睿、渴求填飽肚子的過街老鼠，雖不至於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躲在社會的黑暗角落努力求生存，如同藝術家堅持理想與現實搏鬥的困境，清風傲骨的低頭打拼，讓一隻鼠的思緒超越一般常人，突顯了人性的膚淺與喜新厭舊，僅僅抓著自己唯一熟悉的救生圈，無法去看到時代進步的風潮，一個人念舊不是不好，只是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活著才能體驗生命中的恩賜與好事，無論如何手中該緊握的是希望而不是過去。小說中的阿法太渺小了，除了躲在街腳渠溝中就是窩在書堆，阿法的世界狹隘得跟漢嘉一樣，他們倆都欣然走向隕落。

小說成功將阿法塑造成一個指標性的象徵，悲劇張力十足，真的是悲劇，印象中嬌小可愛的身軀更落差了我閱讀時上的不捨；每一個人都有喜歡做跟擅長做的事情，喜歡做的事情會讓我們體認到存在的本質，擅長做的事情帶給我們成就感，但喜歡做的事情會隨著成長而改變，活著就在不斷改變，死守著一切只會守成死水一湖，阿法欣然溺斃；就如同我們在時代洪流中欣然赴義一樣落入了腦袋瓜子的陷阱當中，時間流逝、世代交替，我們無法阻止這脈動，但不需要付出生命做為代價，可憐的小小阿法最活躍的器官竟是腦袋。

也該是看穿頭腦戲法的時候了。當自己的主詞不斷以我、我、我、我、我、開頭的時候，就是一個警訊了，這我，是誰呢？來到哲學大哉問，也是沒有需要的話沒有人想搞清楚的問題，親愛的阿法，你知道你是誰嗎？是的，你是阿法，你還是一隻閱讀的老鼠，鄙視自己又驕傲身處書堆的你，快樂嗎？是的是的，如果你是人類的話說不定身棲學者之類，但你是小老鼠呀！尖尖的耳、長長的尾並沒有因為敏睿的心而改變，反而是心中孤獨地載滿知識更加悲苦了起來，活在當下是唯一快樂的方式，聖杯七中的美夢永遠流於空想，活在離第十公分的高處可能踏實嗎？

可憐的阿法，只能說可惜你不在我家，不然我一定把你養得幸福肥胖！跟阿貝一樣！

註：
1.阿貝，貝貝熊，我親愛的小兒子，現任天堂開心小天使。
2.漢嘉，請見過於喧囂的孤獨一書。
3.離地十公分，有位作家講座時說過，創作時保持這樣的距離讓書寫貼近生活又有點疏離，閱讀起來有迷人的魅力。借來比喻活在腦海中而非腳踏實地擁抱當下的人。
4.腦袋、頭腦、大腦，借用奧修的說法，可解釋成小我、思緒、左腦、ego甚或理智。跟一般學理上的用法不同。